驾驶课

①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和女儿西德里正坐在一辆租来的车里，从洛杉矶向大峡谷进发。

②我们大约开了8个小时，没有事故发生。那是个美丽的夜晚，雾茫茫，静悄悄，正是我最初计划这次旅行时所想象的亚里桑拿的夜晚。车子撞到那只小鹿的时候，我们离预定的旅馆只有20分钟的路程。

③那只小鹿象（yōu）灵一样出现在月光下。朝我的大灯横冲直撞过来。车轮因突然刹住而滑出了30码。在我又能思考以后，我听见西德里从后座上问我：“怎么了？”这是我四个小时里听她说的第一句话。

④我们的旅途是在西德里六年级中期进行的，那是她寒假将要结束的时候。两年了，我们没有过这样的旅途。这也是我再婚前，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度假，只有父亲和女儿的度假。

⑤[A]上一次我们这样旅行的时候，西德里只有9岁，一路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都是关于电影、书籍和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现在她就要12岁了，不愿意再和我分享自己的思想。她仍旧连续几小时说个不停，但是不是对我说。而是和朋友们，大部分是网上聊天。所以把备用物品装上车后，她就跳上后座，戴上耳机，埋头于一本关于吸血鬼的书。我本来想和她就她的未来进行一番长谈的，可是这个想法就此打住了。

⑥“我们走了。”我说。但是坐在后座上的她充耳不闻。她的激光唱盘吸引了她的一切注意力。

⑦甚至当我们在湖边停下来吃午饭，看伦敦桥的时候，她也非常安静。我向她解释这座曾经连接伦敦泰晤士河的壮观石桥是怎样来到亚里桑那的，可她的眼睛却盯着一群蹦蹦跳跳唱着歌的少年，她的心已经飞到他们身上了。

⑧吃过饭后，我们又上路了。我常常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她一眼。她要么低声唱歌，要么沉浸在书中。当她发现我在看她，她会问：“什么事啊？”前排和后排之间的距离，虽然在一辆车里，却似乎如大峡谷般广阔无边。

⑨我掉头开上了亚利桑那64号公路，那是一条直接通向旅馆的平整通畅的高速公路。[B]克巴博国家森林公园的松树像卫兵一样静静伫立在道路两旁。月亮和繁星偶尔在云层间闪耀。

⑩正在此时，那只小鹿从黑暗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呈现在月光之下，它直接冲向了我们的汽车。这个撞击惊动了西德里。

⑾车子抛锚了。我们在路边和树林里寻找小鹿的踪迹，可是黑暗中未见一丝动静。现在我必须对接下来该怎么办做出一个含糊的回应，因为西德里问我：“你是更在意那只小鹿呢，还是更在意我们的车？”我从镜子中看到了她的表情。发现她问的是一个认真的问题。

⑿我回答道：“小鹿”。[C]因为我想起来我拒绝了租赁公司的保险。如果车子仍然能运行（而且的确如此，虽然让我吃惊），而且我们俩都没有受伤，那么我的思维就让那只小鹿占据了。

⒀西德里肯定感觉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因为我在思索怎样处理这整个事情。[D]我感到她从黑暗中伸出手来，穿过汽车中我们的距离，抓住了我的肩膀，这让我缓过神来。最后几英里我开了整整一个小时。可是她的手一直放在我的肩膀上，直到我们到达旅馆。

⒁登记入住后，我们仔细检查了车子的损坏程度。后视镜从镜框里掉了出来，挡风玻璃碎裂成蜘蛛网状，样子吓人，一个大灯完全撞得粉碎。几乎车子的整个左侧都弄坏了。我擦去了车门上一小撮在寒风中飞舞的鹿毛。

⒂如果我说余下的时间是我曾遐想过的理想假期，我肯定是在撒谎。给保险公司、租车公司和信用卡公司打的电话结束了我的所有快乐。但是西德里大部分时间坐在车前座，巡视着有鹿出没的地方。每隔20秒就俯身按一下喇叭。在她又溜回后座之前，我们谈了很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时候，我知道她是和我在一起的，虽然她坐到了后座。

⒃